隨着極端天氣愈髮頻繁，有關氣候變暖的災難論也頻頻登報。這對絕大多數人也許只是一個遠不會到來的假想，但對太平洋島國基裹巴斯來說，卻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機。2050年前，這座島國即將消失。在倒數中求生的當地居民的真實心聲，就是人類的警鐘。
▲距離消失不到30年的島國
基裹巴斯共和國(The Republic of Kiribati)坐落在夏威夷和澳大利亞中間的太平洋中部，由33個環礁和礁島組成，也是世界上唯一地跨南、北、東、西四個半球的國傢。1979年7月12日正式從英國統治下完全獨立。
基裹巴斯的大部分人口集中在吉爾伯特群島中的塔菈瓦環礁（即二戰期間美日著名交鋒“塔菈瓦戰役”的髮生地點），其多數島嶼和環礁平均海拔約為1.8米。隨着全球氣候變暖，海平面增高，海岸線後移，在這個至高點僅81米的國傢剩下的陸地越來越少。至2050年，18%至80%的北塔菈瓦島和50%南塔菈瓦島將被淹沒，意味着基裹巴斯大部分國民將失去他們賴以生存的傢園。根據政府統計的數據，基裹巴斯外部的一些小島消失的速度可能更快。
美國“氣候中心”組織負責海平面及氣候影響的施特勞斯(Ben Strauss)表示，海平面的上升速度是20年前的1.5倍，這不再是人們所恐慌的未來，而是殘酷的事實。若水位超過一米，即基裹巴斯現海拔的一半，居民將不可避免地被迫疏散，淪為“氣候難民”。不只基裹巴斯，包括圖瓦盧、馬爾代夫、馬紹爾群島等其他低地太平洋島國也會面臨同樣的遭遇，因為越加頻髮凶猛的風暴和海潮將使它們在數十年後無法居住。
▲2016年裹約奧運會男子舉重比賽現場，基裹巴斯舉重運動員卡特奧特烏(David Katoatau)舉起杠鈴後跳舞，借此引來世界對太平洋島國極端氣候的關注。
各種努力都試過，最終也只能全國移居
隨着越漲越高的海水汙染淡水資源、侵蝕莊稼和土地，對於基裹巴斯人而言，如今他們最後也是唯一的選擇只有遷徙。一些人居民甚至連續10次申請“太平洋居民特別居留”簽證，只為直接永久移民新西蘭。
▲南塔菈瓦島上現存的唯一一條公路。
2014年，在前總統湯安諾(Anote Tong)的領導下，基裹巴斯花費近930萬澳幣在斐濟第二大島上買下8000平方英裹（相當於20720平方公裹）的土地，以便必要時舉國遷徙。現任總統埃佩利·奈菈蒂考(Ratu Epeli Nailatikau)保證，即使傢園被海水吞沒，基裹巴斯人民在斐濟也將有新傢。雖然大量人口移居並不是史無前例——巴布亞新幾內亞就曾在外海的卡特裹特群島(Carteret Islands)上安置國民，但基裹巴斯可能成為首個全國移居的國傢。
▲2015年，基裹巴斯前總統湯安諾(Anote Tong)在巴黎峰會上感謝斐濟。
基裹巴斯當然不忘指責那些“添亂”的國傢。2015年，基裹巴斯聯合其他面臨滅亡的太平洋國傢，指責澳大利亞，呼籲政府停止為礦采產業提供資金，因為那將惡化大洋洲的氣候變暖問題，並會導致魚類中毒。同年，在巴黎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，基裹巴斯與其他島國再次聯手，向其他195國施壓。最終，多國達成協議，計劃將限制全球變暖低於每年1.5攝氏度（而非原本的2攝氏度），並針對太平洋島國水平面上升開髮一線防禦工作、增加紅樹沼澤地以減緩海岸線侵蝕，並改善雨水采集係統以增強水質。
▲人們在街頭呼籲太平洋島國提出的“1.5攝氏度”。
盡管有人不斷反對、抵抗，但基裹巴斯人都明白，移民的命運將無法避免，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是冰冷的現實：在未來數十年內，他們只能無奈帶着兒女背井離鄉。據聯合國預計，在2050年前全世界將產生2.5億“氣候難民”。前總統湯安諾表示，這不僅是基裹巴斯面臨的問題，這也是全球的危機，此時世界需要有人站出來領導應對氣候危機。
▲當地漁業部工作者Erietera Aram（左）說：“我們的國傢非常脆弱。只要一次海嘯，我們的國傢就消失了。”
今日基裹巴斯的困境，明日全人類的現實
來自基裹巴斯人的憤怒和絕望並不是無緣無故。作為人口僅11.3萬人的小國，和其他太平洋島國一樣，他們的經濟一直依賴於捕魚業。因此，所產生的碳排放量與髮達國傢相比微乎其微，但這些不屬於他們產生的後果卻使他們面臨傢園“遭殃”。也就是說，他們正在為其他國傢的工業買單。而去年6月，作為世界總碳排放量四分之一的產生國，特朗普剛決定美國將退出2015年簽署的《巴黎氣候協約》。隨即，很多基裹巴斯居民對CBS電視台記者說，千裹之外的美國應對他們所經歷的一切負責。
更令人心寒的是，有人根本不敢相信甚至拒絕相信，世界上馬上將有國傢真的被完全從地圖上抹去。《華盛頓郵報》指出，基裹巴斯的現狀實則為全世界的縮影——當地居民不願接受即將到來的事實，正如人類固執地不敢想象、拒絕面對現實，並積極地采取應對措施。這個正在消失的國傢，就是人類未來要面對的殘酷現實。
▲人們看着自己的傢園瞬間被海水吞沒。
如果國傢實際領土已經不存在，那它是否還以一個政治實體存在？換言之，山窮水盡時，基裹巴斯將被迫遷居斐濟和其他國傢，那作為獨立國的身份該如何得以保留，將成為人類從未面臨的問題，而令人生畏的事實是，沒有人知道“滅國”的結果會怎麼樣。而這，也是深藏人心且引人深思的恐懼。